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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浪漫啊,田哥

    兄弟想问一下莹莹她妈的电话你还存着没有,给我发过来行吗”

    “你还没死心呢我晕,猛哥”

    “我就给她妈打个电话,坦白一下,我真挺喜欢莹莹。”

    天哪,这世上有情的男人太多啦

    我没让阿猛失望,把手机号给了他,任他自己摆平吧。

    我和芸中午在公园附近吃了碗板面,之后刚要去黄台湖,阿猛又打来电话。

    “田哥,以后别跟莹莹她妈联系了,也别提我和莹莹的事了,我不追啦。”

    听着阿猛受挫的语调,我很同情地把电话挂了。

    不用说,阿猛被莹莹她妈摆平了。

    下午,回到家里,我和芸闲不住了,因为第二天她就要走。

    虽然我表现得很忙碌,但浑身早没了力气,收拾两下我便坐在床边不动了,两眼盯着芸一个人细心地整理衣服。

    慢慢地,她裹起了我所有的希望,包里塞满我一切的快乐,她将全部带走,给我留下她没来过我的世界之前完好如初的寂寞和孤独。

    我勇敢地承受着,却还是哭了。

    我没有胆量抬起手来把泪擦下,怕惊扰了她。

    芸很认真,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最后,她打开了自己的钱包,数数对我说:

    “大田,我这里有三百块了,除去坐车的二百元还差点儿,你再给添些帮我妹妹买身衣服回去。我答应她的,可以吗”

    我点头。

    可是芸没听到我的声音,仰起脸来奇怪时才发现我的泪珠儿。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用力把我抱住。

    “大田,你怎么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明年咱们还在一起

    快别哭了。”

    接着,她把我松开,轻轻地为我擦泪。

    我能看出她心里不好受。

    “走吧,芸,咱们去商场”

    我攥着她的手出了屋。

    来到商场,我们上了二楼。

    芸看来望去,最后选定一件灰色上衣,自己穿好照镜子。

    “挺漂亮的,你穿着合适,因为身材棒。”

    我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她。

    “嗯,真不错啊我妹妹也不胖,应该能穿。”

    “再拿一条好看的裙子,帮忙找找。”

    我对售货员讲。

    等芸两件都试好后,不忍脱下来了,一脸开心的表情。

    买完衣服,我们把东西存起来,我又拉着她去了地下的超市,专挑她平日里爱吃的零食装了满满一购物车。

    那一刻,我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

    回家的路上,我们走走停停。芸一个劲儿地抱怨东西买得太多。

    那晚,我一会儿都没睡。

    早上六点的时候,我把芸叫醒,自己也起了床。

    外面的夜空里隐约还闪烁着亮乎乎的星星。

    我们在路旁等着公交车,身边大大小小的包堆成了一垛。

    等来到了迁林汽车站,浑身冻得发疼,我们就近买了两块煎饼。

    而刚咬一口,长途汽车就出站了,我们赶紧钻上去。

    坐在车里也不暖和,芸靠进我怀中。

    车转眼开动。

    吃完了煎饼,芸身子蜷缩着,又睡了。

    渐渐地,窗外的天色放明。

    路旁干秃的杨柳树上灰黑色的鸟窝还是一个,两个,三个如来时的那样。

    我抱着芸,像在哄小孩子,怕吵醒了她,又舍不得她一直睡下。

    汽车经过丰北的时候,芸的眼睛打开了,问我:

    “到哪儿了”

    “马上进唐木市区。”

    她坐了起来。

    下了长途汽车,我们直奔售票厅。

    “咱们买九点的车票吧有八点半的,但车很快要开了。

    我想和你待会儿。”

    芸的话让我温暖了很多。

    我们把行李放在一个角落。

    她坐在我腿上我身下的凳子冰凉。

    想想就要各去东西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她的心。

    八点四十的时候,我为她唱起了那首离别的秋天,我非常喜欢的歌:

    “轻轻柔柔的风,吹过我的胸口,你我却站在这离别的路口。

    没有一句挽留,没有一句借口,只有影子在随着那时间游走。

    ”

    她听着,什么都没说。

    又过几分钟,芸站了起来,从包里翻出一大把蛋黄派,一个个剥开,往我嘴里送。

    等吃完后,她又拿出橘子,掰开,一瓣瓣喂我。

    我静静地望着她,嚼着。

    “多吃点儿”

    她紧盯着我。

    最后,她把我搂住,深情地吻了我的唇。

    我愣住了。

    “大田,我要走啦,时间到了。”

    我匆忙醒来,她已经提起行李。

    我陪她走到检票口,工作人员把我拒之门外。

    我瞅着芸,她向我挥挥手。

    之后,她转身就走。

    在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她突然回头我能感觉到她在回头,可是头转了一半又扭回去了,扭回去了。

    她给我留下一个一生都忘不掉的,最终没有完成的回头。

    她心里对我有依恋,我明白了。

    也应该只是依恋。

    停在售票厅里,我回味了很久,才去买票往家走。

    一路上,我的内心充满了空旷,什么都没有。

    等开门迈进自己小王庄的住处,我望着屋里的一切,哭了,号啕大哭了。

    我清晰地明白,我送走的不是芸,我送走了一段爱情

    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重新想起前居木下那个孤独的小屋,如今的这里变得当时一样凄楚。

    坐在床头,我捧起芸给我留下的两只小狗狗,笑了。

    其实没什么,等待明年她再来吧我等着

    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芸发给我的信息:

    “大田,回家了吗你要开心啊。”

    我触动按键,和她聊了起来:

    “媳妇,到哪里了”

    “我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地方,到张峪口早呢。

    我中间还要倒车,在沽园。”

    “嗯,路上记着吃东西,别饿肚子。”

    “会的,你什么时候放年假”

    “不知道,应该挺晚,估计腊月二十七八过年去你家玩吧”

    “不了,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那里住着冷。放假回家了就好些。”

    “呵呵,没事啊,一个冬天都要过了。”

    “你家不是沽园县里的”

    “离沽园二十多里,我们村叫七树庄”

    “哦,你爸爸还总关机吗”

    “是的,一直打不通。”

    “那回去了多安慰妈妈,帮着做点儿家务。”

    “嗯”

    “在家里别出去乱跑,我等你回来呢”

    我把最关心的话说了出来。

    “知道了,我手机电不多,得省着用,一会儿再聊吧”

    谈到上面的问题,芸这样回复了我。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我困,睡觉了。”

    她没有回我。

    下午,我照常去上班。

    吃过饭后,瞅瞅表快六点了,我发信息给芸:

    “到张峪口了吗”

    过两分钟,她说:

    “已经在沽园了。”

    “那你怎么没回家”

    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沽园下大雪了,可厚啦

    山路不好走,没有回我们那里的车了,今晚我只能去旅馆。”

    猛然想起那次和王八翔通话时的内容,我若有所悟:

    “下午她还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沽园了,想再来我身边

    不信你问她。”

    我失望了。

    “芸,你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既然那里下雪了你就快找个旅馆住下来,好好睡一晚,坐一天车肯定累了。”

    我这条信息发出的时间是下午六点二十,但等到七点五十依然没收到她的回复。

    八点零五分,我拨她的号码打过去,已经无法取得联系。

    芸的手机关了。

    我预料到了不该发生的。

    那夜,我最痛苦。

    第二天,我躺在家里的床上没力气了,因为到上午九点的时候她还没开机。

    也许是我真的爱她吧,我纯得近于绝望至死。

    大概十点左右,芸的手机打通了。

    “喂”

    我听见了她熟悉而沉重的那个字。

    “你怎么回事”

    我压抑不住了。

    “我手机昨天掉地上摔坏了,开不了机啦。

    今天上午刚修好。”

    她明白我想问什么。

    但是我很怀疑,因为她现在用的手机是我给新买的,当时阿猛陪着,况且沽园的雪下那么厚,不应那么巧在那个时间里落在地上还坏了。

    “你现在在哪儿呀”

    “车上啊,往家走呢。”

    电话里传来寒风呼呼的擦过声。

    “再有多久能到家”

    我不希望两个人相处被彼此质问着,可我一直都在那样做。

    “才上车,半个小时吧。”

    “嗯,先给妈妈打个电话,别让着急。”

    “知道了。

    大田,不要胡想了,我会用心爱你的”

    “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记着常联系。”

    说完,我把电话挂了。

    我不清楚芸的哪一句话该信,也许本来都该相信她。

    从那以后,我的情绪消沉了很多。

    芸在的时候即便会有争吵,也是可以快乐的。

    我又尝试着一个人静下来,习惯无味的生活。

    但从现实的结果来看,我们的悲剧尚没有宣判,于是我也在想方设法鼓励自己,继续,一定坚守下去。

    我们开始经常聊天,在网上。

    芸还是很快活的样子。

    她听我的话,在家陪着妈妈,做饺子的时候告诉我,洗衣服的时候对我说,出门去奶奶那里了也怕我不知道。

    “奶奶是不是非常喜欢你”

    有天我问芸。

    “不啊,但起码不讨厌。

    她一个人住,有时候孤单”

    “你奶奶就你爸一个儿子”

    “嗯。妈妈对奶奶挺好,每过两天总去看望。”

    “妹妹呢放假了吗”

    “早放了她在家不好好学习,整天上网和男生聊天,我得管着点儿。”

    芸对妹妹不满意。

    “应该的,才多大呀妹妹不懂事,这么小就迷恋那些东西,容易吃亏。”

    我不太会说话。

    “前天来要账的了,我妈妈和他们谈了一个下午。”

    芸讲到。

    “解决了吗”

    “没有呗,只能拖着了,我爸爸又不在家。

    能过一天算一天吧”

    我听了难过。

    之后的日子里,我和芸每天都打电话,她还把家里的座机号码给了我,但轻易不允许打,因为她妈妈嫌烦。

    慢慢地,我们又找到了在一起时的感觉,和现在比起来没有太大的分别。

    马上年底了,我想所有的人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从小长这么大,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过年,家家喜气洋洋的。

    过年可以吃平时吃不到的,过年可以玩平时玩不到的,那是我们小时候的年代。

    “芸,过完年什么时候回来”

    我的心切。

    “如果家里的事能摆平,得农历四月初,因为春天地里农活儿多,加油站忙。

    妹妹很早就开学,爸爸不在家,往年我都要帮着妈妈度过春季。”

    “那么晚呀还等三个多月啊,今年破例吧”

    “过完年再说,还不知道怎样呢。”

    芸回答我。

    因为基本上每日我都去上班,不可能总陪着她,而我确实也应当给她适度的自由空间,于是下班了上线的时候看到她在我没太大反应。

    可是慢慢地,就如我们相识之初那样,和她说话总要等段儿工夫才回我信息。

    我本能地认定她又跟王八翔聊呢。

    有天我觉得没意思,自己去了网吧,听着歌曲,一会儿顺便把网号登上了。

    “蹲街捡破烂”在,但过了很久都未主动理我。

    “芸,最近在忙什么”

    我问到。

    “没有啊,家里待着。

    我爸爸昨晚回来了”

    她告诉我。

    “真的商量高利贷的事了吗”

    我的心替她松弛了很多。

    “今天早晨五点多他就走啦”

    不用说,肯定是解决不了,芸的爸爸又躲了。

    “小白脸儿,干吗和我抢啊我跟老婆聊得好好的。”

    这时候,“被伤过的心”突然给我发来了消息。

    “你以后说话用嘴可以不别总让我觉得和放屁一个味儿。”

    我的话十分难听。

    “呵呵,小白脸儿,都没外人,不必伤和气。

    其实我太感谢你了,替我照顾老婆两个多月。

    我老婆说了,你对她很好。

    临走的时候你还给她买那么多东西,可你知不知道她从你那儿回张峪口所见的第一个人是谁

    就是我哈哈”

    王八翔得意地笑着。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在问我吗我老婆没告诉你她回沽园的当天晚上陪我了吗大包小包的是我去车站接的她呀,笨蛋”

    我心里不是滋味。

    “大傻瓜,别做白日梦啦她爱的是我不是你呀”

    最后,王八翔给了我一个鄙视的表情。

    有趣,一场做不来的游戏

    我把同王八翔聊天的记录原原本本地发给了芸。

    “大田,不要听他胡说他在骗你,他想拆散咱们”

    “麻烦你以后别再联系王八翔可不可以”

    我指杀要害。

    “是他总缠着我,我一上线他就和我说话不停。”

    “那就不要上线,或者把他拉黑”

    “拉黑不管用。他知道我网号的密码,他会登录我的号把自己重新加上。”

    芸绕过了第一个方案。

    “我那样难为你,你都不肯给我密码他却能轻而易举地了解你的全部。

    看来我真是多余。”

    “不,大田,你别说了。

    那网号的密码是他设置的,那号也是他帮我申请的。

    我想过改密码不和他聊了,可上面的密保问题我回答不了,不能改。”

    芸解释着。

    “那你尽量不要再上那个号了,我给你申请新号码。”

    过了片刻,她说:

    “好你申请的那个号给我把红钻、黄钻和紫钻都开通了吧,我有用。”

    “可以”

    我豁出去了。

    在网吧的当天我就把那些事给办了。

    后来,芸算很给面子,开始上我给的号。

    我内心平衡了。

    她只把十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加上了。

    而那个网号大约成为了我俩的“情侣码”,反正我是仅和她聊,从其回复速度上想象她也没私下里开小差。

    但是,她并未停止登录“蹲街捡破烂”

    再接着,芸抱怨自己在家无聊,想玩游戏,要充币,我很大方地满足她了。

    我用心去填补她的空虚,以占据她和王八翔谈天的机会。

    可慢慢地,给她充币就成了一件泛滥的事情,我强忍着。

    还是那个问题,王八翔给的网号每天依旧当空高高挂着,我有意拉弓将其射下,却发现无比困难。

    我做不到,芸更完不成。

    退一万步讲,假如庞悦翔所说的一切属实,从他的角度看,芸是一个难得的痴情女子。

    我被夹在这模棱两可的爱情里,喘息。

    有时候,我总会沉思,王八翔希望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已经拥有即将订婚的芳红,他曾经得到过芸,更从未失去她的心,我不否认。

    或许是上一辈子我偷了他的鸡,也可能是抢了他的鸭,才让我这一生遇见了芸也逢上了他,开始任其摆布。

    而且,我感觉自己像在被王八翔牵着走,越陷越深,越陷越迷糊。

    中毒什么样子如我。

    接下来,我有动作了,十分苛刻地要求芸,不许她总打电话。

    还记得我那条命令发出刚一天就生效了:

    之后的好些日子,我给芸致电都畅通无阻。

    我欣慰地以为芸是因为听我的话。

    “蹲街捡破烂”的密码到现在还获知不了,我心里堵得慌。

    但是,芸不可能给我,王八翔更指不上

    现在我给芸申请的网号已经形同虚设,我都懒得上,别说她了。

    如今我关注的焦点全在“蹲街捡破烂”上,我想王八翔也是。

    而眼下的情况对我非常不利,王八翔手里握着大锤,随时可以将我在“蹲街捡破烂”里砸黑

    那样的话,他就自由了。

    一天上午,我躺在床上发狠,作出了一个能用天文数字衡量的决定:

    破解“蹲街捡破烂”密码

    太疯狂了。

    想想密码长度多可达十六位,每位还能设定几十种字符,乘在一起吓人。

    我真没那么大信心,也只试试算了,被逼的。

    我并不傻,依照芸另外两个号的密码去猜,起码有点儿根据。更因为芸的网号密码都带特点,和现实贴近。

    “nianoyun123”

    “yunaixiang99”

    我回忆着芸一个字母一个数字地告诉我密码的情景,开始慢慢尝试:

    yunaixiang88

    不对。

    yunengxiang99

    错。

    niyaooyun456

    nianoyun

    都不是。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坚持着,真费劲

    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我肚子饿了,想放弃,却猛然记起芸说过的话:

    “那网号的密码是他设置的,那号也是他帮我申请的。”

    我又鼓起勇气发狠:

    xiang123

    xiangyaoyun9

    xiangzuishuai88

    将近一点的时候,我重新沉静下来思索,觉得这密码应当是芸和王八翔两人意愿的综合,于是我心中有了把握:

    yuxiangtongle66

    ainiyisheng777

    越来越跑题。

    最后,我对那密码做了小小的变动,把数字向前移:

    123xiangtian

    88xiangpeiyun

    在我将要绝望的那一刻,灵感来了:

    123xianganyun

    成功了

    我手机的屏幕一下子切换到了好友界面

    太兴奋了,我简直神啦我第一次取得创造性的成就

    而把三个密码比较起来发现,它们很是相似:

    nianoyun123

    yunaixiang99

    123xianganyun

    从密码上就能断定,他们起初也不是特别纯洁的爱情。

    可恰在我自豪不已的时候,我登录的“蹲街捡破烂”突然下线,我奇怪,再次登上。

    正巧收到一条消息:

    “后天来吧,我妈妈不在家”

    “被伤过的心”发的。

    “来你妈妈个屁”

    我当即回复过去,紧接着又自动下线了。

    这会儿我感觉到了,应该是芸和王八翔聊天呢,把我顶下去了。

    因为那时一个网号不能同时在两地登录。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也顶

    而且,只要看到有消息过来,我就骂回去。

    后来,我觉得自己用手机登录反应太慢,不好玩儿,于是索性跑到网吧里。

    等匆忙充了钱,我点几首爱听的歌曲,随即开始登录“蹲街捡破烂”。

    网吧里速度就是快啊,最先我登上去过几秒便被顶下来,我又不慌不忙地爬上去,把王八翔弄得晕头转向:

    “老婆你怎么回事一会儿骂我,一会儿亲我的”

    笑死人了。

    再接着,来啦,我刚登上去就被顶下来,我刚被顶下来立刻登上去最给力的时候是我把鼠标停在那个固定的位置,背靠着座椅,头戴着耳机,眯着眼睛半睡的样子,一个手指头就搞定,嘎嗒嘎嗒点个不停。

    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忽然来了短信。

    我慢腾腾地从兜里拽出手机,微微打开眼睛,却傻了,是芸发来的:

    “你不想活了是不

    闲得蛋疼登我网号犯贱

    让你老爸从家找对象去。”

    我把耳机扔一边,气喘吁吁地按动键面,没头没脑地臭叫,但信息写完后我并没发出去。

    我拨电话给芸,这样说的:

    “媳妇,你什么意思

    我正睡觉呢你来了信息,无缘无故骂人

    你不爱我也不至于那样说话吧”

    反正我对她开始失去感觉了,能继续与否已经无关重要。

    “对不起大田,我刚没看清,发错人了。”

    芸的态度前后相差天上地下。

    我认为那个时候她的真实面目暴露了。

    芸不是我渴望的温文尔雅之类。

    还有,通过这件事我才感知了芸对王八翔的爱有多深

    也许王八翔始终都是诚实的好孩子,他之前说过的一切全是真的。

    我有些后悔了。

    从那以后,我对芸不抱有太大希望了,只一时之内觉得缠绵悱恻而已,只一时之内朦胧里仍在缠绵过去。

    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会放开她,早晚的事

    破解了“蹲街捡破烂”的密码后,我曾想过利用它离间芸和王八翔,却又发现自己没那么大兴致了。

    而且,我内心十分清楚,他们两人的警惕感很强啦,只要稍有些许不对劲,就会马上电话联系弄明缘由。

    我仅是白费力气算了。

    后来的第二天,王八翔直接夺了我的大锤,当场把密码敲碎了。

    即便我有天大的本事也如大海捞针一样,不可能再破解得了也不会再去奢求那个密码。

    就这样,我任凭他们肆意纵情,不做挣扎了。

    芸依旧像往常那般殷勤地关心我,每天不停地打电话给我,发信息同我,聊天和我我麻木了,情不自禁地问自己,我为什么还能享受这些优厚的待遇我更迷茫了。

    我曾无数回在梦里寻求忘情水,无须人来陪,只静静地喝下一杯,不想谁忘了谁。

    “大田,你实话对我说那次登我网号的是不是你”

    “是我,你早已猜中了。”

    “我和庞悦翔聊天了。我希望有我的生活,可以给一点儿自由吗”

    “去吧,我不管你了。”

    “谢谢。”

    “不用你应该知道,假如有天我告诉你不再管你了,那表示我已经放弃你了。”

    “不,大田,不要那样大田”

    这是我编织给芸的一个美丽而疼痛的梦。我期待着某一天我们的对白真的走入她的梦境,让她突然惊醒,惊醒能够将一切看清。

    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梦,可能仅属于我的那个梦。

    之后没过两天,芸的电话又打不通了。

    那是一个下午,我从三点多一直等到深夜,芸都没开机,事前并未告诉我缘由。

    她越来越奇怪了。

    而等到开机后,我什么都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跟我说。

    我们的交往变得平静了,感情随之平淡了。

    其间,芸还是常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要账的又去了,她爸爸悄然回家又匆匆离开了。

    我不清楚面对这样的境况芸的内心有何变化。

    马上就要过年,我们也快放假。

    有天芸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个白天都联系不上人。

    傍晚,我双手不听使唤地拿起手机,登上网号找到王八翔。

    “芸在你那里没有”

    我问。

    “没啊,我一天都打不通她电话了。”

    “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我很气愤。

    “我骗你干吗她要是在我这儿,我还会闲着和你聊天吗”

    王八翔的语气分明示意我冤枉了他。

    “小白脸儿,你一定不知道呢,芸的情人可多了。

    说不好现在她又和谁在一起”

    “你放空气”

    我半信半疑。

    “哎呀,我什么时候跟你讲过假话

    你可能都想象不到,我俩恋爱的时候,芸上厕所每次还让我陪着”

    这王八翔嘴里可真兜不住话。

    “芸和我住的时候,换衣服窗帘都不拉,也不怕被人看见

    太不自重了。”

    我不知不觉犯起傻来。

    “这样的女人可不能当老婆,谁娶谁上当”

    听王八翔说到这里,我像喝了汤一样回复:

    “我早不想要她了。”

    “小白脸儿,其实芸从你那儿回来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

    前两天晚上她就在我家睡的”

    我彻底失望了。

    我正坐在床边晒太阳,芸打来了电话:

    “大田,你对庞悦翔说什么了”

    我一听,情况不妙。

    “什么时候没有吧想不起来啦”

    我吞吞吐吐。

    “庞悦翔将你和他的聊天记录发给我了。

    什么叫我换衣服从来不拉窗帘

    什么叫我不自重”

    芸生气极了。

    我晕,那个狗王八,比狐狸还精

    “他也说你了。

    他说你这样的人谁娶谁上当,还说你回张峪口陪过他好几次了”

    我恼怒了。

    “你胡说你们的聊天记录里没有我只看到你说不想要我啦”

    芸难过透了。

    “王八翔说过的话他会发给你吗

    我只是没有留下聊天记录而已你应该相信我的

    他还说你情人太多了”

    “够啦两个混蛋都是没良心的。”

    芸开始呜咽了。

    我镇定了很多,没去安慰她。

    “没人要我了。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啦,连你也失去了”

    芸最后这样对我说,接着把电话挂了。

    我确实一心想着放弃她,放手这模糊的爱情。

    那天直到深夜入睡的时候,我都没联系芸。

    可能我是真下狠心了。

    那件事过去好几天,芸一直把手机关着。

    我慢慢地忍受,一种有些负罪的煎熬。

    我那句话一定是不该说,我不该脱口而出不想要她了。

    芸想必是真的伤心,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开机的。

    我静静地回味着我们的过去,从相识到相恋,又相知在一起,还彼

    此温暖了一个严冷的冬季。我去不去挽留她,再给不给她机会

    我犹豫了。

    而芸说过的明年还来,之中的她究竟会到哪一年才能找寻

    忘掉一个人,释怀一段感情,就在转眼之间吗

    也许是,芸那辗转反复的丢舍纠葛背后有着难以抉择的东西。贫与富之差,可能已经超越了爱或不爱的距离。

    她心灵归属的,应该是解救爸妈与妹妹命运的那个谁。

    “大田,如果加油站卖了的话,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马上得搬走。”

    “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爸妈会带着我和妹妹。”

    “加油站全卖了可以偿还高利贷吗”

    “恐怕现在已经不能。

    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助爸妈,我还要我妹妹上学,她还很小。”

    “可那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问题我只靠上班养活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你。”

    这是我和芸在一次偶然的聊谈中说过的话。

    我那时无心,她一定有意。

    “我有个叔叔在首都搞房地产,很有钱,但他不会借给我一百万”

    “那能借你多少”

    芸急着问。

    “几万已经不错了,叔叔对我不是特好。”

    我细细地回想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去,到底是什么原因使我如此将她抛弃

    以前芸背叛我的事情吗可我没有确实的根据,一点儿都没,最多也只是王八翔的空口说凭。

    我要继续等吗等到我千方百计寻到真正的证明吗

    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

    如果有天想离开一个人了,干什么一定要找出致命的理由呢

    到腊月二十四那天,芸依旧没有任何音信。

    我又动情了,希望和她再续一回,最后的一回。

    我片刻不停地拨电话给芸,结果跟前几日一样,她像真的消失了。

    我忧心我们的爱已不能回到过去。

    匆忙跑出小王庄的住处,我直奔网吧里。

    我把芸的两个网号连同自己的全部登上,瞅着屏幕发愣。

    这时候的“蹲街捡破烂”萧瑟了很多,没有人再将它的头像点亮,只我一个曾经的过客驻足下来默默守望着。一切的欢颜笑语、爱恨偏合都悄然荡散在这条虚飘无定的路途之末。看尽了两岸的繁花,争落了遍地的残果,是否还有谁把那触目惊心的一尾余恋记得。

    芸的“我们都害怕被伤害”里,有太多不认识的网友,我逐一询问:

    “你好,知道芸在哪儿吗”

    “芸是谁”

    “你和这号的主人熟吗”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芸的对象,她失踪了麻烦你告诉我她的下落。”

    “对不起,我不清楚啊。我们只是网友,离得很远。”

    “你好,请问是张峪口的吗”

    “嗯,沽园。怎么了”

    “你一定认识芸吧她最常去什么地方”

    “抱歉,你找错人了。咱们以前聊过吗”

    “打扰一下,我是芸的男朋友。她不见了,能帮帮我吗”

    “呵呵,真的怎么搞的,连老婆都看不住”

    “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好几天都找不到她的人啦。”

    “别急,电话打不通吗她家是哪里的”

    “芸一直关机,七树庄的”

    “再想想办法,我帮不了你。”

    “小兄弟,你和芸什么关系”

    “她是我一个特别好的姐姐,什么事”

    我终于发现一丝线索。

    “怎么称呼你”

    “叫我轩轩。你是哪里的为什么找她”

    “我是芸的对象,唐木的。

    我们吵架着,她因为生气关机,我联系不上她了,特别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我姐姐不会。

    我这里有她的电话,你打打试试。

    记住了,一定别说我告诉你的

    132”

    “谢谢小兄弟非常感激你。”

    我忙着拨那号码给芸,手机上提示其归属地为张峪口,却同样关机。

    原来芸一直有另外一个号。

    而自从芸关机开始,她家里的座机也打不通,“樱花草”也再没上过线。

    我开始百般猜测,莫非是芸家里出事了

    她爸爸欠下那么多钱,已经年底了,要账的做出一些过激报复并非不可能。

    越想我心里越不安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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